【恶龙难养】
非典型恶龙与龙骑士的故事。瞎写，图个爽。
假日愉快各位饼渣的小天使们~
1.
哪吒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拥有一头龙，还是传说中的变异种。
据说它轻轻一吐息就能烧毁整个村庄，一跺脚就能震塌一座高山。
他回头看了看藏在斗篷底下鬼鬼祟祟跟着他不放的家伙，只想仰天叹气。哪有这么怂的恶龙啊。
就连这斗篷，都是某日恶龙先生在跟着哪吒进城的路上不小心被人看见了头上的角，挨了一顿臭鸡蛋烂菜叶之后，哪吒心里过意不去给买的。
哪吒从来不想成为龙骑士，之前因为破坏了村子里的祭台，受到女巫的诅咒，他不得不以小孩子的躯体长途跋涉，去往大陆最西端龙族聚集的地方，途中差点送命，到底让他找着一头奄奄一息的龙。
亲吻恶龙的时候他什么也没多想，可能顶多嘀咕了一句诅咒反弹给臭老太婆。
其实这种趁龙之危的做法挺不勇士的，但是他实在是受够了自己的短手短腿。只是没想到，这头纯情的哑巴龙从此赖上了他，赶都赶不走。
最开始他放着没管。
人类可能给龙留下了心理阴影，哪吒只要进城，他就会短暂地消失。
某天夜晚，他推开旅馆的窗户，就看到窗台下蹲着一只瑟瑟发抖的恶龙，大概是饿的。哪吒穷得很，并没有金币和宝石能给龙果腹，旅馆也是挑的最便宜的下等旅馆。
他某天喂了这头挑食的龙一块铜币，愣是把龙给喂吐了。
吐完了还要跟着，鳞片不受控制地爬满半张脸，看着非常吓人。哪吒只好带着他穿过森林，恶龙先生晕乎乎跟着他走了一路，悄无声息地晕倒在一株老橡树底下。
等他发现龙不见了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只好回程去林子里找。恶龙先生坐在树底下闭着眼睛，看上去跟死了一样。他只好背着这头恶龙进城找活干。
再不赚点钱，就要眼看着解除自己诅咒的家伙活活饿死。
“你以后自己解决吃饭问题，懂吗？我可养不起你。”
哪吒抱着双臂，胳膊上都是这些天在城里东奔西跑搬东西留下的小伤口，忙活了好久也才得了一粒金子，还没他指甲盖大。
“嗷。”
恶龙先生乖乖点头，他不会说人类的语言，只会发出一些难以辨别含义的单音，但是能听懂哪吒说话。他已经饿得银蓝色的头发都干枯了，配着那张精致又消瘦的脸，看着非常可怜巴巴。
哪吒忍不住哼了一声，捉起恶龙先生的爪子，往他手心放下那一小粒金子。“能管你几天啊这个……”
恶龙先生朝着他笑了，把金子放到嘴里，很珍惜地吃掉了。咔嚓咔嚓的声响非常美妙。
哪吒听着觉得牙挺疼的，心也在滴血。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2.
某日饥肠辘辘的一人一龙终于抵达了南边的都城，这里充斥着水果的酸甜味道，令人晕陶陶的葡萄酒香气，打扮得漂亮光鲜的英俊男士和优雅女士身上传来好闻的香水气息，衣衫褴褛的人身上散发出垃圾堆特有的腐败味道。
这不是一个令恶龙感到舒适的环境。哪吒走着走着感觉自己腰侧的衣服被人拽住了。他略一侧过头，就看到躲在兜帽底下还要低着头的恶龙先生。
啧。这么依赖的样子真是有点让他难以招架。
路边有人在表演，那个落魄的勇士徒手拍碎了一块石头之后，又一个手刀将一柄短剑劈成两截。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铜币和银币像一阵小雨落在那个表演者身前，甚至还有一两枚金币，表演者深深鞠躬致以感谢，轻易就捡了满满一兜的钱。
这座城市太过繁华，最不缺的就是勇士。敢死者不多，苟活者遍地。
哪吒带着龙匆匆经过，对那边的热闹只抬眸略为扫了一眼。虽然令他不太愉快，但这种情形至少说明这片大陆还很安宁。
他垂眸思考了片刻，这种哗众取宠的表演对他来说倒也不难，只是……
走到一处空荡荡的小巷，恶龙先生突然拽住他，随后从斗篷底下伸出手，手上托着五把长短不一的剑，都是粗制滥造的铁剑。
他还没来得及对恶龙先生顺手牵羊的恶劣行为发表感想，恶龙先生就随手扔下这些，又从斗篷底下掏出一柄长剑，剑柄和剑鞘上镶嵌着不少宝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他怔愣着接过那柄长剑，慢慢将它抽出，剑身是克里沃罗格出产的铁矿石锻造出的精钢，沉甸甸的重量压在手上，他觉得心脏久违地快速跳动起来。
他抬起剑尖，恶龙先生在他的目光中单膝跪地，他便轻轻将剑尖落在恶龙先生左侧肩膀，明亮的钢铸剑身摩擦着斗篷，发出让他感到愉悦的声响。
从巷口吹来的风撩起恶龙先生的头发，在与剑刃相交而过的时候被割断在风中，无声飘落。
“你想好了吗，愿意跟我共享命运，无论荣华加身抑或贫穷卑贱？”
恶龙先生仰起头，兜帽落到他肩膀上，露出他发际两只精致的龙角，那双天空一样湛蓝的眼睛并不属于人类，他有着竖立的尖锐瞳仁，但是望着这个高高在上的人类时神情却无比虔诚。
他抬起右手，郑重覆住自己的心脏，在最厌恶又最恐惧的生灵面前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我将成为你的主人。”
« Je jure de ne jamais changer de mon amour » 哪吒低声补充道。
恶龙先生猛地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几乎有了泪光。这个人类刚刚给了他誓言。
哪吒红着脸偏过头，“你没听错。我不会再有别的龙。”
也不知道那个表演的勇士知道自己遭了贼会是什么表情。哪吒带着自己签订了契约的龙往森林里走，决定换一个地方赚钱。
3.
哪吒的羞耻心还没让他下定决心，贫穷已经使他抠光了剑鞘上的宝石。他这时才明白，为什么龙骑士都是由帝国供养的。
倾举国之力养的不是龙骑士，分明是那条烧钱的龙啊。
剑鞘光秃秃的，倒是挺低调。剑柄还是过于惹眼了，只是这些宝石镶嵌得过于结实，他拽过只会嗷嗷叫的龙先生，捉着他的食指摇了摇，食指的指甲噌地暴长一英寸，他满意地用这只尖爪抠掉了剑柄顶端最大的那颗红宝石。
湛蓝的眼珠直勾勾盯着他手心的红宝石，满脸都写着想吃。哪吒叹一口气，这也太败家了。手上倒是没含糊，直接往空中一丢，他的龙仰头一口叼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咔嘣脆。
大概是草莓味儿的吧。哪吒托着腮帮子趴在草地上想，舌尖顶了顶嘴里含着的硬糖，此时他的龙正在前面的湖水里兴风作浪。
他们现在远离城镇，就为了让龙能够变出原形放松一下。
第二天下午，哪吒便带着他的龙到街头表演，龙先生头上的角被一顶帽子遮掩住，他不放心，又往龙脸上糊了两把泥巴。城里的贵族也不是第一次抢走街头的漂亮孩子了。
傍晚哪吒带着龙回到森林里，兜里揣着三枚金币，其中两枚是用一堆铜币和银币换来的，他仍旧为龙的口粮感到发愁。
刚回到落脚的地方，他的龙又吐了，一地的废铁渣渣。是表演生吞长剑的时候吃下去的。
他心疼得很，拍着龙先生后背道，“我们以后还是找个金矿隐居吧。”
4.
哪吒坐在一棵高大的橡树上发呆，他的龙在他脚下那块宽阔的枝干上搭建一栋小树屋，断续忙了两天，已经基本成型了。
喜欢珍宝的龙对巢穴也有一种莫名的执念。自己拥有的，总要带回窝里藏起来才安心。所以他并没有阻止。
被龙牵着走进去时他暂时放下了发愁的心，心想既然契约已成，自己总该想办法负起主人的职责。
小屋中央的地面上摆着一堆金币，说是一堆可能不太恰当，但是起码有上百枚金币。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照得它们亮闪闪，是一种奇妙又温柔的闪光，像是月色下的海面。
哪吒无奈，“你又拿了哪个贵族的东西？这是不对的。”
龙先生假装没听到，因为吃了太多粗劣的铁器，他现在还有点虚弱，龙尾收不回去，这会正好圈住那一堆金币，张嘴吐出炽热的龙炎，稳稳控制着龙炎烧灼的范围。
今天哪吒跳了个舞。勇士的舞蹈总归不是那么温柔，动作往往都直白有力，极富煽动性，正符合这个崇尚武力的国家的一贯风格。
那是他作为一头恶龙见过的最好看的舞蹈了。龙也有自己的庆典和祭祀，他虽然没有资格参与，但是那种神秘又古老的舞姿他也不止一次偷看过。他们与人类不同，舞蹈都显得粗暴而残忍。
有个大贵族给了哪吒一枚金币，但是给金币的时候装作无意地触碰了哪吒的手背，一脸的贪婪。他以他仅剩的龙角发誓，明天若再去那里，那位大贵族还会来，并且要做的就不只是若有若无的身体碰触了。
那一堆金币在他的龙炎灼烧下变成了柔软的一团。他最后放出冰焰，那一块柔软的金子眨眼被冻成一块硬邦邦的圆饼。
“给我的？”哪吒捧着那块金灿灿的饼，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他是知道的，从龙嘴里夺金无异于到死海里摸鱼，想都别想。
龙先生的尾巴欢快地摇了摇，点头轻轻地“嗷”了一声。在哪吒的注视下龙角都有些发红，龙尾巴开始无措地扫地，见哪吒对手里的金饼无动于衷，龙尾卷上了他的腰，像是在催促。
哪吒意思意思地上牙啃了一口，含糊道，“你看，我吃不动的。”
“所以你替我吃掉吧。”
他的龙开心地扑了过来抱住他，张嘴就啃那块金饼。看给这倒霉孩子饿得，哪吒有点心疼。跟着他这么个没前途的破落勇士，以后大概也只能靠打劫为生了。
好好的一头龙，就这么堕落了。真是令人叹息。
早晨醒来的时候他睡在龙的怀里，手腕抬起时感到一阵沉沉的重量。他诧异地一看，可不就是龙啃剩下的一个金饼圈圈。
真是从牙缝里给他省下来的。他笑着爬起来，在对方迷糊睁开的蓝眼睛注视下，往那朵凡尔赛玫瑰一样的花纹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你的誓言，我也收到了。”
5.
大陆上再也没有人见到过这两个行踪诡秘的搭档。
只是总有探险的勇士传回一些奇怪的谣言，说极北的冰封之地，有一头白色的恶龙，这头恶龙的骑士，比龙还要凶。
实在是太可怕了。
-fin-
PS. 那句法语的意思是，我发誓我的爱至死不渝。
偷偷艾特几位给前篇留评的小天使
